第十八章 浴雪重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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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拍鬼敲門，這句俗話說得可真好。
子琪這邊夢裏還在做自己的“後宮職業規劃”，那邊天還沒亮就有太監、宮女將她從被窩裏抓了出來，押上了司禮監。
一路上太監、宮女都一言不發，子琪幾次開口打探都被壓了下去。好在這些個內侍的太監們都比較規矩，沒有過多的為難子琪，畢竟看在子琪是入選秀女的份上，大家都懂後宮法則，一時的沈潛不代表一直都沒落。
子琪心裏開始打起了鼓，昨日都相安無事，怎麽過了一夜就變了樣。看這幾位的架勢，定不是好事。此去又是司禮監的路，子琪琢磨應該是昨晚上的事。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樣想想，子琪心裏也就坦然了。
一到司禮閣內，子琪就略感不安，閣內上坐的司禮監提督趙公公、坤寧宮長宮女孫嬤嬤，看來這次選秀的副位三人到了兩位，差就差子琪最熟的慈慶宮王公公，子琪心裏一沈。
“秀女張凝浠見過趙公公，見過孫嬤嬤。”子琪低身行禮。以她現在的身份，無位無份，只是一介民女，堂上二人皆是五品以上的內官。子琪應行之禮這幾日沒有白學。看著她端端正正，行得有模有樣，也沒有半點惶恐或是無禮，孫嬤嬤暗暗點了點頭。
“秀女凝浠，”堂上二人未開口，先開口的倒也算得上子琪在這宮中的冤家－－李公公，“你可知今日提督招你入司禮監所謂何事？”
是要我說“不知”？呵呵，我徐子琪偏不！
“回公公，可是為昨晚姐妹們到民女房中小聚之事？”子琪沒有起身，卻毫不回避的擡頭看著了李公公，不卑不亢。
李公公倒是微微一楞，到口邊的話都咽了回去。眾人都以為張凝浠要麽會裝作渾然不知要麽會嚇到立馬求饒。可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年紀輕輕、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會有這樣的反應。
趙公公、孫嬤嬤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好，既然你已認罪……”李公公本來早已想好了要扣在張凝浠頭上的罪名，被她這樣的反應，弄得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鬧大此事了，“提督公公也會從輕發落的。”
“罪？”子琪被李公公的話逗笑了，從一進這堂內，子琪就默默觀察著這裏的所有人，幾個小宮女、太監雖表情嚴肅，但都是為了壯聲勢的，嚇不倒子琪。趙公公、孫嬤嬤，從頭至尾雖一直不語，但神情卻不似很嚴重，那這事就不會太大。唯有這當中李公公一幅小人模樣。看來這告發她的人，也沒多大的來頭，勾結一個小小的李公公就像將子琪趕出宮，想得未免太輕松。
“李公公何出此言？”子琪輕輕笑著，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昨兒夜裏，確實有幾位姐姐妹妹到了民女的房裏，我們秉燭夜談，聊的都是女兒之間的心事，聊得是晚了些。莫非夜裏晚睡也是罪？還是說，昨兒夜裏民女的陶笛聲擾了李公公的清夢？如若真是如此，那民女認罪就是。”說完，子琪側過身來向李公公小行一禮，很是端正。言語卻氣得李公公雙眼冒火。
趙公公、孫嬤嬤看在眼裏，心裏卻暗自為張凝浠的聰明機智感嘆。今日一大早李志來報，儲秀宮出了個妖言惑眾的秀女，聚眾生事，要求查辦。
趙公公、孫嬤嬤都是這後宮的元老級人物，看慣了後宮爭位的戲碼，自然對這些個剛進宮的秀女們的小手段見怪不怪。選秀之中的你爭我奪在所難免，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後宮，能站在最後的幸存者才有資格在後宮生存。所以他們知道這都是秀女們必經的過程。有人在這過程中死，就有人在這過程中生。只是恰巧今日被押到司禮監的這個小秀女趙公公是多少知道一些內容的，也就沒有多說，正好他也想看看，這麽一個讓慈慶宮王公公伸手指點的小秀女有何過人之處。
而孫嬤嬤則不同，這兩個月以來的選秀，唯有這一人讓皇後娘娘側目，孫嬤嬤是有心招攬，也就沒有為難。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賤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本公公就讓你好好看看證據，也免得你說本公公冤枉了你！”李公公被子琪激得怒不可遏。沒想到這一個剛進宮的秀女就敢三番五次與自己為敵，真是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李公公從袖裏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罪證”呈到了趙公公、孫嬤嬤面前。二人翻閱了大致有半柱香的時間，表情漸漸有些變化。
“張凝浠，”孫嬤嬤見趙公公久久未語，只有先問了起來，“這《灰姑娘》可是你所說昨兒夜裏的‘女兒之事’？”
哎，原來是“灰姑娘”呀！嚇了子琪一大跳，看著他們的表情，子琪還以為那是本“春宮圖”呢。
“回嬤嬤，確是民女昨兒夜裏講的故事。”子琪認真的說著，沒有半點隱瞞，“只是民女不知這本子裏寫的可有民女講得精彩，不如讓民女再為大家講一講這童話故事？”
“大膽！”子琪的回答出乎大家所料，更是讓李公公惱羞成怒，“好你個不知羞恥的賤人。不僅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講男女風月，更是在提督公公和長宮女面前大放厥詞！來人吶！給我打！”
李公公這次是完全被子琪激怒了，他就差沒親自跳到子琪面前又給她一巴掌了。
趙公公這邊正準備開口制止，卻見子琪不慌不忙的又開了口，“李公公這又是何出此言呢？我們這次進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男女風月之事嗎？”眾人被子琪如此直白的言語驚住了，就連準備上前拉住子琪的小太監們也被驚得楞了楞。
“選秀之事就是風月之事，民女講的只不過是純真美好的風月，上不害君王，下不及百姓，何來‘厥詞’之說。難不成李公公是要將我們都培養得不食人間煙火，到太子身邊去講經說道？”
子琪這一席話，瞬間讓堂上二人為之驚嘆，不由得點頭稱讚，更是說得李公公顏面掃地，氣憤萬分。
沒想到這張凝浠年紀輕輕，卻能如此雲淡風輕的將李公公這樣的宮中老人激怒，看來確實有過人之處，孫嬤嬤默默點頭記下了。
此時的趙公公卻擡手喝止住了堂下的小太監，依舊一副慈祥的笑容。本還頭疼給太子怎樣的一份投誠禮，今天這“禮”卻自己送到了手邊。趙公公向堂下最不起眼的角落遞去了一個眼神，墻角處立刻就做出了回應，一個身影飛快的向外跑去，目的地慈慶宮。
“李公公不必急著罰，張女說得還有幾分理。”趙公公說雖這樣說著，卻未看李公公半分，話說了一半側身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小酌起來。“李公公給定的罪名，張女既然不認，咱們就得給她個澄清的機會。張女剛剛不是說要再講一次昨夜的故事嗎？”趙公公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看同位堂上的孫嬤嬤。得到了孫嬤嬤的讚同，趙公公放下茶杯繼續說到，“那張女就再講一遍昨夜的故事。”
子琪在堂下笑了，卻氣得一旁的李公公大氣都喘不勻了。他萬萬沒想到在手的證據沒敵過張凝浠這小丫頭片子的伶牙俐齒。昨晚他一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還以為終於可以順順那日順貞門前的氣了，沒想到還得逼他放大招。
子琪能猜到那李公公所謂的證據裏一定是顛倒黑白的寫得十分不堪，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囂張，趙公公二人看後臉色不會如此難堪。子琪還就真不信這“灰姑娘”她千萬個故事中最正常不過的一個故事能讓事態如此嚴重。
於是乎，子琪深吸了口氣，將故事娓娓道來。
不出三分鐘，堂內的人果然都被子琪的故事吸引了，就連一直沒出聲的孫嬤嬤都聽得聚精會神。
李公公越來越覺得情況不妙，看來昨夜送信的人一定添油加醋了，再加上自己的一通篡改，他心裏更是七上八下。於是他趁著所有人都沒註意時，使著眼神，令人速請後臺。
堂中央張凝浠的故事確實引人入勝，可所有的小動作都沒有逃過趙公公的雙眼。他知道一個小小的李公公只是一枚不起眼的棋子，翻不起多大的浪。他想知道的是這次想趕走張凝浠的人到底是誰。因為背景越深，他準備的這份投誠禮就越大。
半柱香過去了，堂中的子琪依舊神采奕奕的講著故事。“灰姑娘”故事本就不長，再加上眾人聽得都十分入神，時間似乎也過得飛快。趙公公不疾不徐的坐在堂上，細細品著茶，將眾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中，唯有李公公不似眾人一般入神，反而焦慮不安，看來他也是等不及了。
啪！啪！啪！
就在子琪快要講到大結局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驚了眾人。大家皆是一楞繼而轉頭向聲音處看去。唯有一人如聽到了天籟之聲一般開心。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妖女！”一聽到此聲音，子琪心裏一沈。那堂後走出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年選秀的主持之一萬國舅。子琪暗自嘆了口氣，看來是出大Boss了！
萬國舅一出來，眾人皆轉身行禮，堂上的趙公公。孫嬤嬤也讓出了正位走到堂下。萬國舅見張凝浠雖也俯身行禮，但卻無半點惶恐之意，心裏有些微怒，繼續發難，“你這小妖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在這司禮監大講皇家宮廷秘事，言語如此淫.穢不堪。還不來人拿下！”
宮廷秘事？淫.穢不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
☆、浴雪重生
浴雪重生
宮廷秘事？淫.穢不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
身邊的太監上前三兩下架住了子琪，子琪心裏連連叫苦。一個公公好對付，這國舅就不好對付了。子琪心裏明白，雖然故事無傷大雅，但畢竟是古代人無法接受的思想。今天這國舅看來是成心要治罪於自己，看來一頓皮肉之苦在所難免了。
“張凝浠！”萬國舅不給張琪半點喘息的機會，“本國舅今日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小妖女，將你逐出宮門，以免你汙了這後宮的聖潔！來人！先掌嘴二十，遂逐出宮！”
子琪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兩名太監鉗制住了雙手，施行的嬤嬤也來到了跟前。逐出宮！我不能出宮！
“國舅爺三思呀！”雖已大致猜到了結果，但趙公公還是沒想到這次國舅竟如此雷厲風行，半點不給張凝浠解釋的機會。他搬的救兵還沒到，萬萬不可讓萬國舅就這樣把她處置了。趙公公一邊上前阻止，一邊想孫嬤嬤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孫嬤嬤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的。萬國舅乃是萬氏外戚。如今萬貴妃剛過世，萬家必會逐漸沒落。萬國舅沒有實權，只能再將家中女眷送入宮中，才能保全萬家的地位。所以他萬國舅打壓別人力捧萬紅染是正常的。但今日之事做得也未免太過火了。
皇後娘娘本就有意在眾秀女中培養幾人作為心腹，以作日後之用。那麽敵人的敵人也就是朋友，這張凝浠必須救！
“住手！”孫嬤嬤厲聲喝住正要動手的施行嬤嬤，轉身向萬國舅恭敬的行上一禮，“今日國舅爺來得果真及時，下婢與趙公公得知最女張凝浠之事也不過一個時辰，還沒作出任何應對之時，國舅爺就已經給出了判決，果真當機立斷。只不過國舅爺是何時到了這司禮監的呢？又是何時來到後堂？可否聽清最女張凝浠的講詞？如果聽清了那想必是一早入堂才能聽個完整，認定最女張凝浠之言辭淫.穢不堪。但此時剛解宵禁，以國舅進宮起到走到司禮監的路程算下來，國舅應是不能聽得如此之完整的。除非國舅神機妙算，早已算到了今日張凝浠之所言，或是早已有人將先前之證據呈遞給國舅咯？若非如此，那國舅爺之判決恐有失分寸……”
哇！精彩！好強大的推理！子琪此時已對這平時毫無印象的孫嬤嬤佩服得五體投地。關鍵人家這態度，這才是長宮女的氣度！
被孫嬤嬤這麽一問，萬國舅一時啞口無言。事情確實來得突然。昨兒夜裏宮裏已經宵禁，萬國舅才接到李公公的飛鴿傳書，說是紅染得知國子監生張巒之女張凝浠在儲秀宮妖言惑眾，請身為本次選秀主持的舅父出面，明日一早就到司禮監處置張凝浠。萬國舅雖不知她怎樣妖言惑眾，但張凝浠這個名字他還是有印象的。今日儲秀宮大殿內她以一首新奇的曲子藝壓全場。張凝浠如此之鋒芒畢露。他是不會讓她留在後宮當萬紅染的絆腳石的。
於是今日一大早他急忙趕到司禮監，只想著盡快處理掉張凝浠，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居然後宮出名的快嘴孫嬤嬤會幫張凝浠，而且孫嬤嬤還是皇後的人，這次真是失策了。
萬國舅心裏雖打著鼓，可嘴上卻半點不饒人，“本國舅今日來得匆忙確實聽得不夠詳盡，”看來，今日有孫嬤嬤在場，自己確實很難趕走張凝浠。此事看來還需從長計議。等到孫嬤嬤、趙公公不在之時，再行處置也不遲，“但今日張凝浠口中講的確是皇家秘事，暫且不論真偽，她公然評說就是大罪!”哼！你個小妮子，今天非得給你、給孫嬤嬤一個下馬威！“來人先掌嘴二十，再收押候審！”
子琪心裏大驚。她知道趙公公、孫嬤嬤有心幫自己，但這裏是哪兒？是人吃人的後宮。豈是一人之力能左右外戚政權的今日之事，是自己大意了。都怪自己太高估這些古人的接受能力，太小瞧了後宮政治。要她死的不是那一兩個宮女太監或是哪位名門閨秀，是這外戚政權。看來今日這頓耳光是挨定了。
萬國舅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孫嬤嬤也無法反對，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施行嬤嬤上前去，自己遞了個眼神，讓她盡量輕一些。否則這二十下打下去，張凝浠這白白凈凈的小臉蛋也不再中看了。此時緊張的場景中，可能也只有一旁的趙公公略顯輕松。
堂中的子琪，此時也是緊張到了極點。雙手已被兩名小太監鉗制著無法動彈，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五大三粗的嬤嬤，子琪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這後宮酷刑平日都是在電視上看，今日臨到了自己面前，子琪也不淡定了。媽呀！我要回家！
這一聲子琪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嬤嬤一個耳光下來，打得子琪是眼冒金星，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施行嬤嬤擡手準備打第二下時，司禮監殿門前又跑進了一人，子琪緊張得沒有註意，那人三兩下來到了萬國舅眼前。
“國舅爺吉祥！您可讓老奴一頓還找呀！”此時，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子琪的熟人慈慶宮王公公。一旁的趙公公依舊沒有言語，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殿裏的眾人皆是一楞，就連子琪都以為王公公這一來是為她求情的。可王公公連殿中眾人瞧都沒瞧一眼，急匆匆的向萬國舅稟報著，“皇後娘娘急召國舅爺入坤寧宮……”施行嬤嬤見無人叫停，擡手又是一耳光。這一次子琪口中一甜，嘴角滲出了血絲。
“今早皇後娘娘在坤寧宮大發脾氣，砸光了坤寧宮的文法四寶，聽說皇上下旨要觀看今年為太子選妃最後一次的比賽，還要求皇後娘娘辦得比往年的選秀更有新意。看來娘娘是沒轍。這不，就讓老奴來請您了。”
王公公聲音不大，可耐不住殿內安靜，除了耳光聲，就只剩王公公的聲音，殿內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哪兒是“請”，分明就是召萬國舅進宮出點子，說不定最後還是個墊背的。
這三五下耳光下來子琪快撐不住了。這可不比打架，光受著不能還手，即使臉受得了，心裏也受不了！
“等等！我有主意！”子琪一聲大叫，喝住了施行嬤嬤擡起的手，也將眾人的目光重新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萬國舅聽到此事時心裏很是不安，可沒想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張凝浠卻一口應了下來。萬國舅倒是想看看這張凝浠除了能妖言惑眾、能讓這麽多人幫她以外到底還有多大的本事。
子琪本是想找借口不挨這頓耳光，可細細想想自己已邁開了這步也沒有回頭路了，索性放手一搏，“民女確有主意獻於國舅，不求賞賜，只求免去這十幾下。”我實在受不了了，再打下去就成豬頭了！
“免？”萬國舅冷笑著走到子琪面前，身旁眾人退到了一邊，“口氣倒是不小，你怎知這主意一定得娘娘賞識，若是無用，連累了本國舅，你又該當何罪？”
“再加二十個耳光！”子琪篤定的說著，“國舅爺可先聽民女道來，聽了民女的主意後國舅爺再做定奪！”
“行！”萬國舅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轉得老快，“若你的主意不夠新奇不夠好，你也就不用再留在儲秀宮了！”
王國舅這個一石二鳥的算盤打得可真夠響的。身後的兩人本還為張凝浠的機智感嘆，這一下子又讓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慈慶宮的王公公卻暗暗點了點頭。看來太子確實了解她。
子琪深吸了口氣，默默想了一分鐘。“好！”去留在此一役，我還不信我這幾十年的綜藝選秀節目是白看的！
子琪在心裏將“中國好聲音”、 “快男”、 “超女”眾多經典選秀節目過了一遍，向眾人娓娓道來：子琪沿用了“好聲音”的盲選模式。沒有轉椅，我們就改用人工拉紗簾的方式的方式，皇上、皇後、國舅三人評判，兩人及以上拉鏈算過關。秀女們自選曲目，形式不限……
子琪在殿中滔滔不絕的說著，萬國舅那原本緊皺得眉頭慢慢蘇展開來，表情也從原本的輕視漸漸變成了驚訝，周遭的太監。宮女也聽得個頂個的聚精會神。萬國舅的三大“金剛”也不住的點頭，卻各有所思。
一炷香後，子琪揉著小臉蛋跟在萬國舅和三大“金剛”的身後往坤寧門走著。
這萬國舅不是人，剛剛聽完子琪的點子明明都忍不住拍手叫好。這會兒卻要子琪跟著到了坤寧宮，說是如果皇後有任何責罰都由子琪一人擔著。若皇後讚同這就與她半點關系沒有。我的個親娘！要不是看在這十幾個耳光的面子上，子琪才不會忍辱偷生呢！
坤寧門前，子琪一人默默站了兩個時辰。要不是太陽曬到了屁股上，子琪靠著宮門都快睡著了。這會兒子琪倒不是太擔心，依照時辰來算，萬國舅這會兒已經說完了大致的賽制，看來是鳳顏大悅，要不然早抓子琪認罪去了。
剛想到這兒，坤寧門內走出了兩人，正是今日陪同萬國舅一起進坤寧宮的趙公公、王公公。二人邁出坤寧門相互抱手行禮後，準備各行一方。趙公公頗有深意的沖一旁的張凝浠笑了笑然後往乾清宮方向去。這一笑卻弄得子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張姑娘，”王公公輕聲喚回了子琪，笑得依然慈祥。“坤寧宮這邊兒今兒是沒事了。依老奴看國舅爺應該也不會再為難你。時辰不早了，張姑娘就早些回儲秀宮吧，免得誤了宮訓。”
“謝王公公！”聽到王公公的話，對子琪來說猶如大赦。子琪連忙行禮，“今天可是托了王公公的福，不然凝浠今日怕是不能走出司禮監了。”
王公公微微點頭，沒有立即接子琪的話，只是偷偷沖子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有條不紊的說著，“張姑娘可還找得到回儲秀宮的路？”子琪有些莫名其妙，是找得到還是該找不到呢？“不如讓老奴送你一程？”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的幾章因為快到結尾了，我還沒寫好，最近月底又很忙，所以暫時會兩天或三天一更。
☆、浴雪重生
浴雪重生
王公公微微點頭，沒有立即接子琪的話，只是偷偷沖子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有條不紊的說著，“張姑娘可還找得到回儲秀宮的路？”子琪有些莫名其妙，是找得到還是該找不到呢？“不如讓老奴送你一程？”
王公公如此一說，子琪瞬間明白了過來，“那就有勞王公公您帶路了。”不愧是宮裏的大太監，看來子琪是有得學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儲秀宮方向走著，前後也就半個身子。王公公聲音極小，正好能讓身後的子琪聽清楚。來往的宮女、太監們見了二人也低頭行禮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日之後，張姑娘在宮裏可就要再低調一些了，”王公公說得不緊不慢，卻滿滿的關心半點沒有責備的意思，“今日之事是太子趕得及，若是再晚上半柱香，您的花容可就難保了。”
太子？是憶卿，不！是佑樘！他怎麽會知道此事的？這事發也最多一、兩個時辰。再說了我不是讓所有人都瞞著他嗎？難道，只有我一人不知？
“他……已經知道了？”子琪心情覆雜，真不知是喜是憂。
“嗯。”王公公沒有否認，“後宮，人吃人永遠都不吐骨頭。您以後可要謹言慎行，不要太過相信身邊的人。除了後宮，您以後也要提防著趙公公。”
“趙公公？”這又是哪跟哪呀？趙公公可一刻沒有離開子琪的視線呀！
“今早就是趙公公遣人到慈慶宮的。”王公公領著子琪不疾不徐的往回走，口中卻絲毫沒有松懈，“明裏他是向太子投誠，可誰知他是不是幕後主使。”
王公公的話如一桶涼水將子琪從頭到尾、從上到下澆了個透心涼。原來還以為趙公公可以信任，可現在卻更撲朔迷離。
就在子琪還萬般頭疼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時，卻跟著的王公公不知不覺走到了城樓之上。
“哎？這不是降福門城墻上嗎？”子琪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周圍卻安靜得空無一人，只有王公公靜靜的站在前面。
“老奴不是提醒過您不要相信身邊人嗎？”王公公口中突然嘆著氣，讓子琪嚇得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子琪似乎在看恐怖片一般看著王公公的背影，不會吧，玩暗殺。姐姐我可玩不起。
“哎！老奴開始有些擔心您以後如何在後宮生存了。”怎麽畫風不對！
子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可又不敢上前一步，真是恨不得現在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就在二人在此地僵持了近五分鐘後，只見前方王公公輕輕擡起了手指向前方。
子琪順著王公公手值得方向看去，原本還有些莫名其妙，可前方她雙眼能聚焦的地方，一個身影卻讓她瞬間楞住了。
是有多久沒看到他，甚至連子琪自己都快記不住了。只是對面城墻上那高挑的身影，讓她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從前那個斯文有禮的他，是那個單純好騙的他，是那個陪自己走南闖北的他，也是那個自己差一點就錯過的他。
他瘦了，子琪雖然只能看清他的身影，卻忍不住流下眼淚。這幾個月的辛苦，都沒有比過他的出現讓子琪更想哭。之前，子琪都認為自己是為能見到他而十分努力了，現在卻突然覺得自己是最差勁的那一個，看到他消瘦的身影的那一刻，她就輸了。
兩人站在各自的城墻遙遙相望，沒有言語，沒有擁抱，卻讓子琪淚不成聲。
身邊適時地遞過來一條黃色的錦帕，子琪微微一楞，然後輕輕接過。再擡頭對面已空無一人，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讓子琪有些悵然若失。
“謝謝……”子琪擦了擦眼淚轉過身去，“您……見過大人！”原來站在身邊的王公公早已退到了一邊，此時身邊遞過錦帕的陌生大叔著實嚇了子琪一跳。子琪連忙低身行禮，不管怎樣，此時能出現在此處且一身的雍容華貴，一定是Boss級人物。
眼前的大叔足足打量了子琪一分鐘才扶她起身。子琪麻利的擦幹了眼淚小心翼翼的看著大叔。果真，眼前的大叔同子琪爸爸一般的年紀，緊束的長發兩鬢斑白，一身的英氣、淩厲的眼神讓子琪有些敬畏。
“你為何在此流淚？”大叔開了口，言語中卻略帶與他外形格格不入的疲憊，讓子琪以為這聲音與眼前的大叔不是同一人。
還好，大叔沒看見對面的佑樘，子琪暗自慶幸，“回大人，民女是被這風迷了眼。”哎，太牽強，連子琪自己都不信。
“是呀。”大叔沒有戳穿子琪，而是掠過她身邊走向城墻邊，眼神空空的也眺望著遠方。這氣質，恍惚讓子琪看到了小說中的東華上仙。（氣質大叔真迷人！）“風總是讓堅強的人不堅強，所以平時……我也喜歡到樓上吹吹風，至少能給自己的眼淚找個借口。”
這話從高冷大叔嘴裏說出來瞬間變得有深度多了。子琪一下子被大叔帶進了他的悲情愛情小說裏，全然不顧一旁王公公各種眼神，直直走到大叔身邊。
“以前她也喜歡站在角樓上，說能看遍整個皇宮，這樣就總能找到我躲在哪裏。”氣質大叔悠悠的說著，像極了小說男主，那悲情程度堪比韓劇。
“她？”子琪不適時的打斷了氣質大叔，說完後下意識捂住了賤嘴。
“她已經走了，”果真是悲劇言情，宮廷大戲，說不定還是臣子與皇帝爭女人那種，宮廷秘史。哈哈！今天可悲子琪撿著了！
此時子琪大概已經掌握進程了。一位到城墻上吊念已故愛人的大臣被自己巧遇，說不定這“愛人”是以前的公主，甚至可能是皇帝的某位妃子。媽呀！又有八卦了！發財了！
但，想到這兒子琪又不敢再問下去，如果真如她猜的一樣，那她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是真理！
可怎樣打破這尷尬的境地呢？哎！發揮自己的特長吧，編。
“大人可相信靈魂？”子琪轉頭，45度角仰望氣質大叔，大叔被問得微微一楞，也不知點頭還是搖頭，“我不信，您以為她能看見您的眼淚，您的悲傷？她早輪回去了。真不是我潑您冷水，您的悲天憫人只能讓您更疲憊。她走了，是老天放她自由，您卻被她套上了枷鎖。即使她知道,也會不安的。”
“被她套上了枷鎖？”大叔默默念著，心卻被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姑娘狠狠的敲開了。以往，看見他的每一個人，都是安慰、勸告甚至是想盡辦法讓他忘記。而這個陌生的、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小姑娘令他當頭棒喝，為什麽？
“很早之前我就聽說了一個故事，”子琪認真的看著氣質大叔，即使他一言不發，但子琪知道他似乎有些動搖了，“當今皇上還是皇子時愛上了身邊的宮女，也就是去世的萬貴妃。萬般努力終成眷屬。可後來有人說皇上寵溺過深，說萬貴妃迫害後宮。我卻覺得，是他們彼此都生生受了愛的枷鎖。他們當年可以沖開世俗、排除萬難，卻無法經受時間的考驗。他們是留住了對方的愛，卻也為對方套上了枷鎖，至死無法釋懷，其實還是不夠愛。”
“你……”氣質大叔被子琪說得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就連一旁的王公公都驚恐的望著子琪，不知該如何。
子琪低身向氣質大叔先行大禮，可起身卻沒有了後怕，“大人應是至情之人。民女此番不為自己之前的話請罪，不為冒犯皇威請罪，只願大人聽後能解開枷鎖，放過自己和愛人就好。”
良久，氣質大叔嘆了口氣，眼中的迷霧才散開。只是他沒想到，自己萬般心結，竟能被小小女子輕易說中。看來，自己認為天大的事，在局外人眼中也許不過如此。
“不說我了，”氣質大叔長噓了一口悶氣，終於展開了眉頭，“說說你吧。”
“我？”子琪撓頭，有些為難，“您不會是言官吧？可別告我的黑狀。”剛一說完，子琪就有些後悔了。
“告黑狀？”氣質大叔不怒反笑，這才讓子琪松了口氣，“你這小姑娘倒挺有趣的。我告了你黑狀以後就看不見你了，多沒趣呀！放心本官不是言官是武將。”
武將好！武將我喜歡！
“呵呵，”子琪跟著氣質大叔一起傻笑著，全然忘記了王公公之前的忠告，“我就是個小秀女，沒啥好說的。”
“秀女？”氣質大叔認真打量了子琪一番。此時的子琪，因為一大早就被抓到了司禮監，全然沒有修飾。一套淡雅的襦裙，雙髻沒有任何發飾散散的掛在耳邊，沒有上妝，只是臉蛋通紅通紅的，連子琪自己說出來都有些心虛。
氣質大叔打量完子琪默默想了起來，“還說我被套了枷鎖。我還真當你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你也是個世俗之人，不也往枷鎖裏跳？”
原本想用自己的嘲諷激怒子琪，大叔說得一點沒留餘地。可眼前的小姑娘卻只是有剎那的不解，立馬又笑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子琪轉頭看著對面的城墻，他剛剛出現過的地方，臉上的表情不是失落而是露出了點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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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琪這邊夢裏還在做自己的“後宮職業規劃”，那邊天還沒亮就有太監、宮女將她從被窩裏抓了出來，押上了司禮監。
一路上太監、宮女都一言不發，子琪幾次開口打探都被壓了下去。好在這些個內侍的太監們都比較規矩，沒有過多的為難子琪，畢竟看在子琪是入選秀女的份上，大家都懂後宮法則，一時的沈潛不代表一直都沒落。
子琪心裏開始打起了鼓，昨日都相安無事，怎麽過了一夜就變了樣。看這幾位的架勢，定不是好事。此去又是司禮監的路，子琪琢磨應該是昨晚上的事。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樣想想，子琪心裏也就坦然了。
一到司禮閣內，子琪就略感不安，閣內上坐的司禮監提督趙公公、坤寧宮長宮女孫嬤嬤，看來這次選秀的副位三人到了兩位，差就差子琪最熟的慈慶宮王公公，子琪心裏一沈。
“秀女張凝浠見過趙公公，見過孫嬤嬤。”子琪低身行禮。以她現在的身份，無位無份，只是一介民女，堂上二人皆是五品以上的內官。子琪應行之禮這幾日沒有白學。看著她端端正正，行得有模有樣，也沒有半點惶恐或是無禮，孫嬤嬤暗暗點了點頭。
“秀女凝浠，”堂上二人未開口，先開口的倒也算得上子琪在這宮中的冤家－－李公公，“你可知今日提督招你入司禮監所謂何事？”
是要我說“不知”？呵呵，我徐子琪偏不！
“回公公，可是為昨晚姐妹們到民女房中小聚之事？”子琪沒有起身，卻毫不回避的擡頭看著了李公公，不卑不亢。
李公公倒是微微一楞，到口邊的話都咽了回去。眾人都以為張凝浠要麽會裝作渾然不知要麽會嚇到立馬求饒。可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年紀輕輕、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會有這樣的反應。
趙公公、孫嬤嬤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好，既然你已認罪……”李公公本來早已想好了要扣在張凝浠頭上的罪名，被她這樣的反應，弄得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鬧大此事了，“提督公公也會從輕發落的。”
“罪？”子琪被李公公的話逗笑了，從一進這堂內，子琪就默默觀察著這裏的所有人，幾個小宮女、太監雖表情嚴肅，但都是為了壯聲勢的，嚇不倒子琪。趙公公、孫嬤嬤，從頭至尾雖一直不語，但神情卻不似很嚴重，那這事就不會太大。唯有這當中李公公一幅小人模樣。看來這告發她的人，也沒多大的來頭，勾結一個小小的李公公就像將子琪趕出宮，想得未免太輕松。
“李公公何出此言？”子琪輕輕笑著，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昨兒夜裏，確實有幾位姐姐妹妹到了民女的房裏，我們秉燭夜談，聊的都是女兒之間的心事，聊得是晚了些。莫非夜裏晚睡也是罪？還是說，昨兒夜裏民女的陶笛聲擾了李公公的清夢？如若真是如此，那民女認罪就是。”說完，子琪側過身來向李公公小行一禮，很是端正。言語卻氣得李公公雙眼冒火。
趙公公、孫嬤嬤看在眼裏，心裏卻暗自為張凝浠的聰明機智感嘆。今日一大早李志來報，儲秀宮出了個妖言惑眾的秀女，聚眾生事，要求查辦。
趙公公、孫嬤嬤都是這後宮的元老級人物，看慣了後宮爭位的戲碼，自然對這些個剛進宮的秀女們的小手段見怪不怪。選秀之中的你爭我奪在所難免，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後宮，能站在最後的幸存者才有資格在後宮生存。所以他們知道這都是秀女們必經的過程。有人在這過程中死，就有人在這過程中生。只是恰巧今日被押到司禮監的這個小秀女趙公公是多少知道一些內容的，也就沒有多說，正好他也想看看，這麽一個讓慈慶宮王公公伸手指點的小秀女有何過人之處。
而孫嬤嬤則不同，這兩個月以來的選秀，唯有這一人讓皇後娘娘側目，孫嬤嬤是有心招攬，也就沒有為難。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賤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本公公就讓你好好看看證據，也免得你說本公公冤枉了你！”李公公被子琪激得怒不可遏。沒想到這一個剛進宮的秀女就敢三番五次與自己為敵，真是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李公公從袖裏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罪證”呈到了趙公公、孫嬤嬤面前。二人翻閱了大致有半柱香的時間，表情漸漸有些變化。
“張凝浠，”孫嬤嬤見趙公公久久未語，只有先問了起來，“這《灰姑娘》可是你所說昨兒夜裏的‘女兒之事’？”
哎，原來是“灰姑娘”呀！嚇了子琪一大跳，看著他們的表情，子琪還以為那是本“春宮圖”呢。
“回嬤嬤，確是民女昨兒夜裏講的故事。”子琪認真的說著，沒有半點隱瞞，“只是民女不知這本子裏寫的可有民女講得精彩，不如讓民女再為大家講一講這童話故事？”
“大膽！”子琪的回答出乎大家所料，更是讓李公公惱羞成怒，“好你個不知羞恥的賤人。不僅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講男女風月，更是在提督公公和長宮女面前大放厥詞！來人吶！給我打！”
李公公這次是完全被子琪激怒了，他就差沒親自跳到子琪面前又給她一巴掌了。
趙公公這邊正準備開口制止，卻見子琪不慌不忙的又開了口，“李公公這又是何出此言呢？我們這次進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男女風月之事嗎？”眾人被子琪如此直白的言語驚住了，就連準備上前拉住子琪的小太監們也被驚得楞了楞。
“選秀之事就是風月之事，民女講的只不過是純真美好的風月，上不害君王，下不及百姓，何來‘厥詞’之說。難不成李公公是要將我們都培養得不食人間煙火，到太子身邊去講經說道？”
子琪這一席話，瞬間讓堂上二人為之驚嘆，不由得點頭稱讚，更是說得李公公顏面掃地，氣憤萬分。
沒想到這張凝浠年紀輕輕，卻能如此雲淡風輕的將李公公這樣的宮中老人激怒，看來確實有過人之處，孫嬤嬤默默點頭記下了。
此時的趙公公卻擡手喝止住了堂下的小太監，依舊一副慈祥的笑容。本還頭疼給太子怎樣的一份投誠禮，今天這“禮”卻自己送到了手邊。趙公公向堂下最不起眼的角落遞去了一個眼神，墻角處立刻就做出了回應，一個身影飛快的向外跑去，目的地慈慶宮。
“李公公不必急著罰，張女說得還有幾分理。”趙公公說雖這樣說著，卻未看李公公半分，話說了一半側身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小酌起來。“李公公給定的罪名，張女既然不認，咱們就得給她個澄清的機會。張女剛剛不是說要再講一次昨夜的故事嗎？”趙公公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看同位堂上的孫嬤嬤。得到了孫嬤嬤的讚同，趙公公放下茶杯繼續說到，“那張女就再講一遍昨夜的故事。”
子琪在堂下笑了，卻氣得一旁的李公公大氣都喘不勻了。他萬萬沒想到在手的證據沒敵過張凝浠這小丫頭片子的伶牙俐齒。昨晚他一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還以為終於可以順順那日順貞門前的氣了，沒想到還得逼他放大招。
子琪能猜到那李公公所謂的證據裏一定是顛倒黑白的寫得十分不堪，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囂張，趙公公二人看後臉色不會如此難堪。子琪還就真不信這“灰姑娘”她千萬個故事中最正常不過的一個故事能讓事態如此嚴重。
於是乎，子琪深吸了口氣，將故事娓娓道來。
不出三分鐘，堂內的人果然都被子琪的故事吸引了，就連一直沒出聲的孫嬤嬤都聽得聚精會神。
李公公越來越覺得情況不妙，看來昨夜送信的人一定添油加醋了，再加上自己的一通篡改，他心裏更是七上八下。於是他趁著所有人都沒註意時，使著眼神，令人速請後臺。
堂中央張凝浠的故事確實引人入勝，可所有的小動作都沒有逃過趙公公的雙眼。他知道一個小小的李公公只是一枚不起眼的棋子，翻不起多大的浪。他想知道的是這次想趕走張凝浠的人到底是誰。因為背景越深，他準備的這份投誠禮就越大。
半柱香過去了，堂中的子琪依舊神采奕奕的講著故事。“灰姑娘”故事本就不長，再加上眾人聽得都十分入神，時間似乎也過得飛快。趙公公不疾不徐的坐在堂上，細細品著茶，將眾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中，唯有李公公不似眾人一般入神，反而焦慮不安，看來他也是等不及了。
啪！啪！啪！
就在子琪快要講到大結局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驚了眾人。大家皆是一楞繼而轉頭向聲音處看去。唯有一人如聽到了天籟之聲一般開心。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妖女！”一聽到此聲音，子琪心裏一沈。那堂後走出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年選秀的主持之一萬國舅。子琪暗自嘆了口氣，看來是出大Boss了！
萬國舅一出來，眾人皆轉身行禮，堂上的趙公公。孫嬤嬤也讓出了正位走到堂下。萬國舅見張凝浠雖也俯身行禮，但卻無半點惶恐之意，心裏有些微怒，繼續發難，“你這小妖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在這司禮監大講皇家宮廷秘事，言語如此淫.穢不堪。還不來人拿下！”
宮廷秘事？淫.穢不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
☆、浴雪重生
浴雪重生
宮廷秘事？淫.穢不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
身邊的太監上前三兩下架住了子琪，子琪心裏連連叫苦。一個公公好對付，這國舅就不好對付了。子琪心裏明白，雖然故事無傷大雅，但畢竟是古代人無法接受的思想。今天這國舅看來是成心要治罪於自己，看來一頓皮肉之苦在所難免了。
“張凝浠！”萬國舅不給張琪半點喘息的機會，“本國舅今日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小妖女，將你逐出宮門，以免你汙了這後宮的聖潔！來人！先掌嘴二十，遂逐出宮！”
子琪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兩名太監鉗制住了雙手，施行的嬤嬤也來到了跟前。逐出宮！我不能出宮！
“國舅爺三思呀！”雖已大致猜到了結果，但趙公公還是沒想到這次國舅竟如此雷厲風行，半點不給張凝浠解釋的機會。他搬的救兵還沒到，萬萬不可讓萬國舅就這樣把她處置了。趙公公一邊上前阻止，一邊想孫嬤嬤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孫嬤嬤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的。萬國舅乃是萬氏外戚。如今萬貴妃剛過世，萬家必會逐漸沒落。萬國舅沒有實權，只能再將家中女眷送入宮中，才能保全萬家的地位。所以他萬國舅打壓別人力捧萬紅染是正常的。但今日之事做得也未免太過火了。
皇後娘娘本就有意在眾秀女中培養幾人作為心腹，以作日後之用。那麽敵人的敵人也就是朋友，這張凝浠必須救！
“住手！”孫嬤嬤厲聲喝住正要動手的施行嬤嬤，轉身向萬國舅恭敬的行上一禮，“今日國舅爺來得果真及時，下婢與趙公公得知最女張凝浠之事也不過一個時辰，還沒作出任何應對之時，國舅爺就已經給出了判決，果真當機立斷。只不過國舅爺是何時到了這司禮監的呢？又是何時來到後堂？可否聽清最女張凝浠的講詞？如果聽清了那想必是一早入堂才能聽個完整，認定最女張凝浠之言辭淫.穢不堪。但此時剛解宵禁，以國舅進宮起到走到司禮監的路程算下來，國舅應是不能聽得如此之完整的。除非國舅神機妙算，早已算到了今日張凝浠之所言，或是早已有人將先前之證據呈遞給國舅咯？若非如此，那國舅爺之判決恐有失分寸……”
哇！精彩！好強大的推理！子琪此時已對這平時毫無印象的孫嬤嬤佩服得五體投地。關鍵人家這態度，這才是長宮女的氣度！
被孫嬤嬤這麽一問，萬國舅一時啞口無言。事情確實來得突然。昨兒夜裏宮裏已經宵禁，萬國舅才接到李公公的飛鴿傳書，說是紅染得知國子監生張巒之女張凝浠在儲秀宮妖言惑眾，請身為本次選秀主持的舅父出面，明日一早就到司禮監處置張凝浠。萬國舅雖不知她怎樣妖言惑眾，但張凝浠這個名字他還是有印象的。今日儲秀宮大殿內她以一首新奇的曲子藝壓全場。張凝浠如此之鋒芒畢露。他是不會讓她留在後宮當萬紅染的絆腳石的。
於是今日一大早他急忙趕到司禮監，只想著盡快處理掉張凝浠，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居然後宮出名的快嘴孫嬤嬤會幫張凝浠，而且孫嬤嬤還是皇後的人，這次真是失策了。
萬國舅心裏雖打著鼓，可嘴上卻半點不饒人，“本國舅今日來得匆忙確實聽得不夠詳盡，”看來，今日有孫嬤嬤在場，自己確實很難趕走張凝浠。此事看來還需從長計議。等到孫嬤嬤、趙公公不在之時，再行處置也不遲，“但今日張凝浠口中講的確是皇家秘事，暫且不論真偽，她公然評說就是大罪!”哼！你個小妮子，今天非得給你、給孫嬤嬤一個下馬威！“來人先掌嘴二十，再收押候審！”
子琪心裏大驚。她知道趙公公、孫嬤嬤有心幫自己，但這裏是哪兒？是人吃人的後宮。豈是一人之力能左右外戚政權的今日之事，是自己大意了。都怪自己太高估這些古人的接受能力，太小瞧了後宮政治。要她死的不是那一兩個宮女太監或是哪位名門閨秀，是這外戚政權。看來今日這頓耳光是挨定了。
萬國舅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孫嬤嬤也無法反對，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施行嬤嬤上前去，自己遞了個眼神，讓她盡量輕一些。否則這二十下打下去，張凝浠這白白凈凈的小臉蛋也不再中看了。此時緊張的場景中，可能也只有一旁的趙公公略顯輕松。
堂中的子琪，此時也是緊張到了極點。雙手已被兩名小太監鉗制著無法動彈，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五大三粗的嬤嬤，子琪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這後宮酷刑平日都是在電視上看，今日臨到了自己面前，子琪也不淡定了。媽呀！我要回家！
這一聲子琪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嬤嬤一個耳光下來，打得子琪是眼冒金星，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施行嬤嬤擡手準備打第二下時，司禮監殿門前又跑進了一人，子琪緊張得沒有註意，那人三兩下來到了萬國舅眼前。
“國舅爺吉祥！您可讓老奴一頓還找呀！”此時，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子琪的熟人慈慶宮王公公。一旁的趙公公依舊沒有言語，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殿裏的眾人皆是一楞，就連子琪都以為王公公這一來是為她求情的。可王公公連殿中眾人瞧都沒瞧一眼，急匆匆的向萬國舅稟報著，“皇後娘娘急召國舅爺入坤寧宮……”施行嬤嬤見無人叫停，擡手又是一耳光。這一次子琪口中一甜，嘴角滲出了血絲。
“今早皇後娘娘在坤寧宮大發脾氣，砸光了坤寧宮的文法四寶，聽說皇上下旨要觀看今年為太子選妃最後一次的比賽，還要求皇後娘娘辦得比往年的選秀更有新意。看來娘娘是沒轍。這不，就讓老奴來請您了。”
王公公聲音不大，可耐不住殿內安靜，除了耳光聲，就只剩王公公的聲音，殿內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哪兒是“請”，分明就是召萬國舅進宮出點子，說不定最後還是個墊背的。
這三五下耳光下來子琪快撐不住了。這可不比打架，光受著不能還手，即使臉受得了，心裏也受不了！
“等等！我有主意！”子琪一聲大叫，喝住了施行嬤嬤擡起的手，也將眾人的目光重新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萬國舅聽到此事時心裏很是不安，可沒想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張凝浠卻一口應了下來。萬國舅倒是想看看這張凝浠除了能妖言惑眾、能讓這麽多人幫她以外到底還有多大的本事。
子琪本是想找借口不挨這頓耳光，可細細想想自己已邁開了這步也沒有回頭路了，索性放手一搏，“民女確有主意獻於國舅，不求賞賜，只求免去這十幾下。”我實在受不了了，再打下去就成豬頭了！
“免？”萬國舅冷笑著走到子琪面前，身旁眾人退到了一邊，“口氣倒是不小，你怎知這主意一定得娘娘賞識，若是無用，連累了本國舅，你又該當何罪？”
“再加二十個耳光！”子琪篤定的說著，“國舅爺可先聽民女道來，聽了民女的主意後國舅爺再做定奪！”
“行！”萬國舅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轉得老快，“若你的主意不夠新奇不夠好，你也就不用再留在儲秀宮了！”
王國舅這個一石二鳥的算盤打得可真夠響的。身後的兩人本還為張凝浠的機智感嘆，這一下子又讓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慈慶宮的王公公卻暗暗點了點頭。看來太子確實了解她。
子琪深吸了口氣，默默想了一分鐘。“好！”去留在此一役，我還不信我這幾十年的綜藝選秀節目是白看的！
子琪在心裏將“中國好聲音”、 “快男”、 “超女”眾多經典選秀節目過了一遍，向眾人娓娓道來：子琪沿用了“好聲音”的盲選模式。沒有轉椅，我們就改用人工拉紗簾的方式的方式，皇上、皇後、國舅三人評判，兩人及以上拉鏈算過關。秀女們自選曲目，形式不限……
子琪在殿中滔滔不絕的說著，萬國舅那原本緊皺得眉頭慢慢蘇展開來，表情也從原本的輕視漸漸變成了驚訝，周遭的太監。宮女也聽得個頂個的聚精會神。萬國舅的三大“金剛”也不住的點頭，卻各有所思。
一炷香後，子琪揉著小臉蛋跟在萬國舅和三大“金剛”的身後往坤寧門走著。
這萬國舅不是人，剛剛聽完子琪的點子明明都忍不住拍手叫好。這會兒卻要子琪跟著到了坤寧宮，說是如果皇後有任何責罰都由子琪一人擔著。若皇後讚同這就與她半點關系沒有。我的個親娘！要不是看在這十幾個耳光的面子上，子琪才不會忍辱偷生呢！
坤寧門前，子琪一人默默站了兩個時辰。要不是太陽曬到了屁股上，子琪靠著宮門都快睡著了。這會兒子琪倒不是太擔心，依照時辰來算，萬國舅這會兒已經說完了大致的賽制，看來是鳳顏大悅，要不然早抓子琪認罪去了。
剛想到這兒，坤寧門內走出了兩人，正是今日陪同萬國舅一起進坤寧宮的趙公公、王公公。二人邁出坤寧門相互抱手行禮後，準備各行一方。趙公公頗有深意的沖一旁的張凝浠笑了笑然後往乾清宮方向去。這一笑卻弄得子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張姑娘，”王公公輕聲喚回了子琪，笑得依然慈祥。“坤寧宮這邊兒今兒是沒事了。依老奴看國舅爺應該也不會再為難你。時辰不早了，張姑娘就早些回儲秀宮吧，免得誤了宮訓。”
“謝王公公！”聽到王公公的話，對子琪來說猶如大赦。子琪連忙行禮，“今天可是托了王公公的福，不然凝浠今日怕是不能走出司禮監了。”
王公公微微點頭，沒有立即接子琪的話，只是偷偷沖子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有條不紊的說著，“張姑娘可還找得到回儲秀宮的路？”子琪有些莫名其妙，是找得到還是該找不到呢？“不如讓老奴送你一程？”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的幾章因為快到結尾了，我還沒寫好，最近月底又很忙，所以暫時會兩天或三天一更。
☆、浴雪重生
浴雪重生
王公公微微點頭，沒有立即接子琪的話，只是偷偷沖子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有條不紊的說著，“張姑娘可還找得到回儲秀宮的路？”子琪有些莫名其妙，是找得到還是該找不到呢？“不如讓老奴送你一程？”
王公公如此一說，子琪瞬間明白了過來，“那就有勞王公公您帶路了。”不愧是宮裏的大太監，看來子琪是有得學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儲秀宮方向走著，前後也就半個身子。王公公聲音極小，正好能讓身後的子琪聽清楚。來往的宮女、太監們見了二人也低頭行禮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日之後，張姑娘在宮裏可就要再低調一些了，”王公公說得不緊不慢，卻滿滿的關心半點沒有責備的意思，“今日之事是太子趕得及，若是再晚上半柱香，您的花容可就難保了。”
太子？是憶卿，不！是佑樘！他怎麽會知道此事的？這事發也最多一、兩個時辰。再說了我不是讓所有人都瞞著他嗎？難道，只有我一人不知？
“他……已經知道了？”子琪心情覆雜，真不知是喜是憂。
“嗯。”王公公沒有否認，“後宮，人吃人永遠都不吐骨頭。您以後可要謹言慎行，不要太過相信身邊的人。除了後宮，您以後也要提防著趙公公。”
“趙公公？”這又是哪跟哪呀？趙公公可一刻沒有離開子琪的視線呀！
“今早就是趙公公遣人到慈慶宮的。”王公公領著子琪不疾不徐的往回走，口中卻絲毫沒有松懈，“明裏他是向太子投誠，可誰知他是不是幕後主使。”
王公公的話如一桶涼水將子琪從頭到尾、從上到下澆了個透心涼。原來還以為趙公公可以信任，可現在卻更撲朔迷離。
就在子琪還萬般頭疼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時，卻跟著的王公公不知不覺走到了城樓之上。
“哎？這不是降福門城墻上嗎？”子琪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周圍卻安靜得空無一人，只有王公公靜靜的站在前面。
“老奴不是提醒過您不要相信身邊人嗎？”王公公口中突然嘆著氣，讓子琪嚇得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子琪似乎在看恐怖片一般看著王公公的背影，不會吧，玩暗殺。姐姐我可玩不起。
“哎！老奴開始有些擔心您以後如何在後宮生存了。”怎麽畫風不對！
子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可又不敢上前一步，真是恨不得現在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就在二人在此地僵持了近五分鐘後，只見前方王公公輕輕擡起了手指向前方。
子琪順著王公公手值得方向看去，原本還有些莫名其妙，可前方她雙眼能聚焦的地方，一個身影卻讓她瞬間楞住了。
是有多久沒看到他，甚至連子琪自己都快記不住了。只是對面城墻上那高挑的身影，讓她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從前那個斯文有禮的他，是那個單純好騙的他，是那個陪自己走南闖北的他，也是那個自己差一點就錯過的他。
他瘦了，子琪雖然只能看清他的身影，卻忍不住流下眼淚。這幾個月的辛苦，都沒有比過他的出現讓子琪更想哭。之前，子琪都認為自己是為能見到他而十分努力了，現在卻突然覺得自己是最差勁的那一個，看到他消瘦的身影的那一刻，她就輸了。
兩人站在各自的城墻遙遙相望，沒有言語，沒有擁抱，卻讓子琪淚不成聲。
身邊適時地遞過來一條黃色的錦帕，子琪微微一楞，然後輕輕接過。再擡頭對面已空無一人，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讓子琪有些悵然若失。
“謝謝……”子琪擦了擦眼淚轉過身去，“您……見過大人！”原來站在身邊的王公公早已退到了一邊，此時身邊遞過錦帕的陌生大叔著實嚇了子琪一跳。子琪連忙低身行禮，不管怎樣，此時能出現在此處且一身的雍容華貴，一定是Boss級人物。
眼前的大叔足足打量了子琪一分鐘才扶她起身。子琪麻利的擦幹了眼淚小心翼翼的看著大叔。果真，眼前的大叔同子琪爸爸一般的年紀，緊束的長發兩鬢斑白，一身的英氣、淩厲的眼神讓子琪有些敬畏。
“你為何在此流淚？”大叔開了口，言語中卻略帶與他外形格格不入的疲憊，讓子琪以為這聲音與眼前的大叔不是同一人。
還好，大叔沒看見對面的佑樘，子琪暗自慶幸，“回大人，民女是被這風迷了眼。”哎，太牽強，連子琪自己都不信。
“是呀。”大叔沒有戳穿子琪，而是掠過她身邊走向城墻邊，眼神空空的也眺望著遠方。這氣質，恍惚讓子琪看到了小說中的東華上仙。（氣質大叔真迷人！）“風總是讓堅強的人不堅強，所以平時……我也喜歡到樓上吹吹風，至少能給自己的眼淚找個借口。”
這話從高冷大叔嘴裏說出來瞬間變得有深度多了。子琪一下子被大叔帶進了他的悲情愛情小說裏，全然不顧一旁王公公各種眼神，直直走到大叔身邊。
“以前她也喜歡站在角樓上，說能看遍整個皇宮，這樣就總能找到我躲在哪裏。”氣質大叔悠悠的說著，像極了小說男主，那悲情程度堪比韓劇。
“她？”子琪不適時的打斷了氣質大叔，說完後下意識捂住了賤嘴。
“她已經走了，”果真是悲劇言情，宮廷大戲，說不定還是臣子與皇帝爭女人那種，宮廷秘史。哈哈！今天可悲子琪撿著了！
此時子琪大概已經掌握進程了。一位到城墻上吊念已故愛人的大臣被自己巧遇，說不定這“愛人”是以前的公主，甚至可能是皇帝的某位妃子。媽呀！又有八卦了！發財了！
但，想到這兒子琪又不敢再問下去，如果真如她猜的一樣，那她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是真理！
可怎樣打破這尷尬的境地呢？哎！發揮自己的特長吧，編。
“大人可相信靈魂？”子琪轉頭，45度角仰望氣質大叔，大叔被問得微微一楞，也不知點頭還是搖頭，“我不信，您以為她能看見您的眼淚，您的悲傷？她早輪回去了。真不是我潑您冷水，您的悲天憫人只能讓您更疲憊。她走了，是老天放她自由，您卻被她套上了枷鎖。即使她知道,也會不安的。”
“被她套上了枷鎖？”大叔默默念著，心卻被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姑娘狠狠的敲開了。以往，看見他的每一個人，都是安慰、勸告甚至是想盡辦法讓他忘記。而這個陌生的、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小姑娘令他當頭棒喝，為什麽？
“很早之前我就聽說了一個故事，”子琪認真的看著氣質大叔，即使他一言不發，但子琪知道他似乎有些動搖了，“當今皇上還是皇子時愛上了身邊的宮女，也就是去世的萬貴妃。萬般努力終成眷屬。可後來有人說皇上寵溺過深，說萬貴妃迫害後宮。我卻覺得，是他們彼此都生生受了愛的枷鎖。他們當年可以沖開世俗、排除萬難，卻無法經受時間的考驗。他們是留住了對方的愛，卻也為對方套上了枷鎖，至死無法釋懷，其實還是不夠愛。”
“你……”氣質大叔被子琪說得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就連一旁的王公公都驚恐的望著子琪，不知該如何。
子琪低身向氣質大叔先行大禮，可起身卻沒有了後怕，“大人應是至情之人。民女此番不為自己之前的話請罪，不為冒犯皇威請罪，只願大人聽後能解開枷鎖，放過自己和愛人就好。”
良久，氣質大叔嘆了口氣，眼中的迷霧才散開。只是他沒想到，自己萬般心結，竟能被小小女子輕易說中。看來，自己認為天大的事，在局外人眼中也許不過如此。
“不說我了，”氣質大叔長噓了一口悶氣，終於展開了眉頭，“說說你吧。”
“我？”子琪撓頭，有些為難，“您不會是言官吧？可別告我的黑狀。”剛一說完，子琪就有些後悔了。
“告黑狀？”氣質大叔不怒反笑，這才讓子琪松了口氣，“你這小姑娘倒挺有趣的。我告了你黑狀以後就看不見你了，多沒趣呀！放心本官不是言官是武將。”
武將好！武將我喜歡！
“呵呵，”子琪跟著氣質大叔一起傻笑著，全然忘記了王公公之前的忠告，“我就是個小秀女，沒啥好說的。”
“秀女？”氣質大叔認真打量了子琪一番。此時的子琪，因為一大早就被抓到了司禮監，全然沒有修飾。一套淡雅的襦裙，雙髻沒有任何發飾散散的掛在耳邊，沒有上妝，只是臉蛋通紅通紅的，連子琪自己說出來都有些心虛。
氣質大叔打量完子琪默默想了起來，“還說我被套了枷鎖。我還真當你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你也是個世俗之人，不也往枷鎖裏跳？”
原本想用自己的嘲諷激怒子琪，大叔說得一點沒留餘地。可眼前的小姑娘卻只是有剎那的不解，立馬又笑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子琪轉頭看著對面的城墻，他剛剛出現過的地方，臉上的表情不是失落而是露出了點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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